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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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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悅

白色面粉充盈在整個廚房內,鍋裏是燒開的沸水,蒸汽打在臉上悶悶的熱。

“兄弟,我方才點了一份蝦餃是麽?”

胖廚子看看菜單,“啊對,下一份就到你了。”

商今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的亮,早起吃飯的人也不多。

“再來一份面吧。”

“好嘞,沒問題。”

會不會太清淡了,覺得索然無味啊,反正現在還早也沒多少人,他思量了會兒,瞅了眼廳堂刻在墻上的菜單。

“再加一份鱸魚湯,一份紅燒肉...四喜丸子,醉雞...”

按理說廚子不太該幹涉客人點什麽餐,這一溜煙說了這麽多得菜品,還是一般人沒什麽胃口的大清早,廚子也怕是浪費,“這...客官,就你一個人要吃這麽多?”

他想了想哦了一聲,確乎有點兒太多。

但依然沒有更改心裏的決定,“不多,我娘子能吃,這些都不夠她塞個牙縫兒的。”

“喔,可以啊。”胖廚子是個人精兒,奉承的話手到擒來,顯然會錯了意,“懂了懂了,一人吃兩補,給你優惠點兒,記得滿月請我喝喜酒啊。”

“瞎說什麽呢。”

“不是麽,哪有姑娘家大早上淩晨吃這麽多。”

“她就是天生的能吃,你管得著麽,好好做,做好了爺給你小費。”

一聽到小費立時亮起了財迷的眼,“放心交給我好了,定不會讓你失望。”

“那個,我先走了,做好了送去二樓左手邊第一間房。”

“好嘞。”

商今朝兩步並做三步的垮上二樓。

昏迷的少女已經背對著他坐好,不動聲色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醒了?”

“嗯。”她淡淡道。

“我中了萬古冰錐,本該一死,怎會還活著。”

“我...我說服了甘錦姒,讓他放了你。”他說的輕描淡寫。

“你怎麽說服的,他那種性子不會輕易罷手。”

商今朝到底也說不明白,他也沒有看前塵眼,也不知道甘錦姒受了什麽驚嚇才忽然對鐘楚瓷敬而遠之的。

“我那時候救你心急,有個高人指點了我,甘錦姒關於自己的身世一直有心病,我就編了個故事給他,說你和他註定要同生同死。”

“哦,其實你這故事也挺合理的。”

商今朝得到誇獎滿足的坐到她身側,“是麽,我也覺得很合理,你知道麽,我一開始以為你會打贏那狗皇帝,沒想到有了反轉,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有了編故事的靈感。”

他突如其來的擠到鐘楚瓷的身邊令她有些不自在,她小心的往旁邊挪了挪。

商今朝看出來她的回避,又往她的身邊竄了竄,“你知道麽,我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都凍成冰碴子,我當時打了好幾盆的熱水,把你放進去...”

放進去?放進去幹嘛。

“你...”鐘楚瓷不忍卒聽當即打斷他,臉上浮起一層紅色,“你...然後做了什麽?”

“你放心,我沒做什麽過分的,你都沒有知覺了,我想也不會覺得濕衣服難受便沒有脫下來,後來都是客棧丫頭幫你換的衣服。”

京中第一風流王爺,居然什麽都沒做,她可以相信麽,她半信半疑又往旁邊靠了靠,“謝謝哈。”

這一靠不要緊,卻是靠出了個大毛病。

他真的就忘了那皇叔還在扔在她床上。

奈何商今朝還沒發現,還孜孜不倦的描述自己對她不離不棄的照顧,“我聽旁人說像你這樣重度昏迷的人可以用聲音刺激,就找了一本書反覆的讀,反覆的讀,可能...”

他說到正興時,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扇了過來,少女忽地站起來,那被扔在地上的書頁正停留在男女jiaohe的那一幅畫中,商今朝登時被嚇到,“你聽我解釋...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不知道這是合訂本...”

不對,她不是很開放不忌諱這些的麽,這家夥ooc了吧。

想到這層,商今朝一改方才努力辯解的姿態,這巴掌挨了也不能白挨,冷不防彈了一下她的耳朵,那少女嚇得雙肩一抖,豎起一根守手指,“你...”

“你什麽你啊,不是我說,這有什麽不能聽的,再說你以前也不是這麽扭捏的人啊。”

鐘楚瓷撐起面子轉向他,“那人還不能有改變了?”

“什麽改變。”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不許麽?”

商今朝不知道為何總在這讓人大跌眼鏡的時候喝茶。

但這次沒有噴出來,咽是咽下去了就是嗆的不行,“懂?你怎麽懂得,特意去學了一下?還是說對我...?”

她這下臉更紅了,不過面子撐得足足的,“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說...這玩意兒沒啥可羞恥的,孔聖人不是說了麽,食色性也。你若是年紀小對我有什麽旖旎的幻想,我且原諒你了。”

她對他的不要臉頗為服氣。

“我說,這事兒要討教...還是找夫君的好哦...”

鐘楚瓷實在不想搭理,但有人蹬鼻子上臉,非抓著這個話題不放。

“是麽?我倒是覺得還是去南風館比較好,品類多還能任意挑選。若是夫君不嫌擠,不如留下來洗被子吧。”

商今朝對她這為占口頭之風如此拼命的樣子十分佩服。

“我錯了,我錯了,你厲害。”

他攤了攤手,坐在桌子旁。

那跑堂的這時端著兩盤菜上來,“客官,菜來了!”

“你點的?”

商今朝點頭,“嗯,我點的。怎麽,要還我錢啊。”

“還錢?”鐘楚瓷一扔筷子,“我不吃了。”

商今朝立馬拉她坐下陪笑,“吃吃吃,你被萬古冰錐侵體靈力不夠辟谷,別鬧人了。”

“那我還需要還你錢麽?”

“不用不用,一家人怎麽還說兩家話。”

跑堂聽到此處樂不可支,“我說就得爺們兒管錢,你瞧你那慫樣子。”

古代男尊女卑確實盛行,商今朝也被他說個大紅臉。

“我樂意,不行啊。”說完摸上了鐘楚瓷的手,癡漢的看過去道,“我媳婦只要不和別的什麽野漢子跑那我就滿足了。”

鐘楚瓷把手抽回來,這一路被他繞進去了,什麽媳婦媳婦的,也沒問過她同沒同意。

“我們可不算夫妻,上次那回是假的,假的!”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咬著筷頭嘟囔著。

後來直到所有的菜品都上齊了。

那跑堂的也不走。

“客官,我們廚子說,小費...是不是?”他瞇起眼睛打哈哈。

商今朝和那別扭姑娘膩膩歪歪說了一早上的歪理,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什麽小費?”鐘楚瓷問。

“我家廚子說,要是菜的口味樣式符合姑娘得心意,這位公子就給我們小費。還算不算話?”

商今朝沒想到那大廚會記得這樣牢,也是,盧勝美給人家打工的時候也是丁丁卯卯都要算的仔細。

“你覺得呢,合口味麽?”商今朝看向鐘楚瓷,察言觀色的等著她的回答。

“嗯,還不錯。”

商今朝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三錠銀子,差不多三兩,頂的上這次一頓飯錢。

“這,不合適吧,這也太多了吧。”

“太多了啊,那還我些吧。”

跑堂立馬揣進兜裏,口中客官變成爺,“爺,爺,這位姑娘你可沒看錯人,這位爺會寵人嘞。”

鐘楚瓷作為一個古代人,尤其是個古代的窮人很不能理解為什麽要給別人小費。

“你這是在向我證明你很有錢?”

這個鋼鐵直女你真是油鹽不進。

“額...”

“可我一直都知道你有錢啊,你為什麽不把錢直接給我要給一個外人?”

這用古代話怎麽說來著,啊對,“有錢自然會打賞打賞下人,這很正常啊。”

鐘楚瓷其實也懂一些,男人撐面子的事情,她雖然覺得有些開心但更多的是幼稚,故作不懂,微蹙眉頭,“可他也不是你下人,他付出體力本來就換了相應的錢,你又給了他不屬於職務範圍內的別的錢,這叫浪費,抱歉,我對這種不勤儉的男人特別沒有好感。”

商今朝一聽這話立馬跳起來從那跑堂手裏扣錢。

那跑堂猴一樣的機靈,一邊跑一邊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商今朝跑不過他,轉頭對鐘楚瓷道,“對啊,這次我已經答應他了,但我依以後改,下不為例,不會再這麽隨便花錢了。”他豎起幾根手指,做發誓模樣。

跑堂走了屋子也就靜下來了,熱鬧一去就顯得格外寂靜。

說實在的,鐘楚瓷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有多麽的生他的氣。

“那個...”商今朝自然是想再重提玉佩之事。

“商今朝,你...”她咬了一口蝦餃,鮮香的湯汁浸滿口腔,她被燙得也停下來要說的話。

“你先說吧。”商今朝頗善解人意。

鐘楚瓷不曉得冷戰之後怎麽破冰,於是問了個更尷尬的問題,“你剛才是在取悅我麽?”

商今朝一個腰纏萬貫的王爺自然從小到大只服務過鐘睛裊一人。

這個詞將他貶低的有些太過,也怪鐘楚瓷,這麽久當朋友相處,都快忘了商今朝本來就來自不同的階層,如此想來,和他生氣真是件無聊的事,如此細想...

“對,取悅你。”

她本不指望他回答,可他卻回答了,還是這樣的答案,聽到這話她像是被紮了一下。

“我想出去走走。”

她逃荒似的扔下筷子,腦子一片漿糊,連下樓的臺階都歪歪扭扭。

商今朝追不上她,她跑的實在太快,和一只瘋了的兔子沒什麽兩樣。

商今朝摸了摸兜裏的玉佩,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做才能讓她離自己近一些。

鐘楚瓷是藏在一個角落裏度過的一上午,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血晶石嘲笑道,“你可真笨,這點兒賄賂就將你收買了?”

“還是說你原諒他欺你辱你,打碎你娘遺物的事情了。”

她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想。

她蜷縮起來發抖,像是那萬古冰錐的毒已然在她身體裏發作一般。

“姐姐。”

一聲清脆的童音響起來。

“是你麽?”

鐘楚瓷睜開眼睛,原來是他。

商今朝雇的那個托兒。

“你認得我?”

“你不記得我了?”他說完撲通跪下來,“姐姐拆穿善心堂競價賣藥的陰謀,我娘和我奶奶一直對姐姐感念在心,說是若再次能見到你一定要我給你道一聲謝。”

那孩子邊哭邊說。

他頭上系著白布條,衣服也是白的,仿佛在服喪。

“你...還好麽?”鐘楚瓷溫柔的問。

他連連磕了幾個硬邦邦的頭。

“你的家人...”少女再次試探詢問。

那孩子抹了一把淚,“我奶奶就是那個擋在刑車前的人,坊間有人流傳說您已被處死,奶奶受不得刺激做了梁上鬼,我娘...我娘雖然病已經痊愈,但流年不利,又體質太虛,餓死了...我沒有家人了...”

那老人家終究還是死了...她若是沒有插手,提前給她那一副藥,她會不會也可以撐到善心堂免費送藥的那天,結局會不同麽,難怪宛淩再三囑咐只是斬妖除祟,不可插手他人命運以及生死。

有些事情是攔不住的,更何況是和她這樣晦氣的人攀扯關系,無非是孽緣罷了。

鐘楚瓷閉上眼睛,眼前的小孩兒也讓她不由得回憶起自己從前那不堪回首的日子,反正也閑來無事,忍不住詢問,“你這幾日都住在哪兒?”

“念奴嬌,原本是一個豢養軍‖ji的地方。現在成了戰爭遺孀遺孤的聚集地。”

她知道念奴嬌,是一個類似難民營的地方,距離窮人安營紮寨的夕花巷很近,從前她曾同鐘睛裊一起去布善施粥過,富貴人家的女兒常去那裏賺名聲。

鐘楚瓷原本打算給他一些錢,可他再三推脫。

“那以後我會常去念奴嬌看看你,你若是有什麽難處也可以寫信告訴我。”她嘆了口氣,打算和他分別。

小孩兒卻憋起嘴巴若有所思起來,最後鼓足了勇氣抓住鐘楚瓷的裙面,“妹妹...我有個義妹...”

“怎麽了?”

“她...那些流民說要把她賣掉...換糧食...”

鐘楚瓷看了看天色,正好閑著也是閑著,摸了摸他心軟的腦袋瓜兒嘆了口氣,“我陪你去看看吧。”

念奴嬌這個地方其實她也來過幾次,倒是不遠就是環境挺惡劣的。

她這一路都是牽著那小孩兒的手,她知道他心裏的惴惴不安,不斷的和他閑聊些別的來轉移註意,雖然她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你叫什麽名字?”

“小糧。”小糧的掌心熱乎乎的,緊張的已經冒了許多的汗。

“什麽糧?”

“糧食。”

“好的小糧,你出來的時候妹妹怎麽樣。”

“我讓她藏起來了,但我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被發現。”

穿行的集市上吆喝聲此起彼伏,鐘楚瓷走到了一個賣糧的攤子前。

“流民們要多少。”

“三十兩。”

鐘楚瓷對著小販道,“我要八十兩糧。”

小販接到一個大活兒喜不自勝,用瓢鏟了兩大布袋子的米。

“姑娘就是闊綽,給你摸個零,八兩五十文。”

她解下腰上的錢袋子,居然是空的,也是,她替商今朝付了住宿錢當然身無分文。

鐘楚瓷窘迫,心裏急成一股亂麻,“我...我可不可以賒賬...”

這小販兒也不願意了,合著這姑娘來吃霸王餐的啊的啊,於是立馬換了個臉色。

“這可不能賒賬,買不起別誇下海口啊,丟人!”

這一聲謾罵讓她僵在原地,腦中飛速運轉了許久,沒有解決辦法,蹲下來與小糧道,“你現在這裏等著,我取了錢就回來。”

小糧點點頭很是乖巧,鐘楚瓷站起來與那小販道,“那米先給我留著,等我取了錢就拿走。”

她剛要走,卻瞥見一抹熟悉的繪著梅花的衣袖。

商今朝!

他怎麽也出來了,怎的也到了米攤前。

自她跑開,他自己一個人在房間思索了很久,他是現代人,應該總會創造出一些古代人不知道的浪漫吧。

到底怎麽原諒才算是真誠,他盯著眼前的殘羹冷炙許久,若是吃的...那必然要請她吃一些特別的...就比如...

對,女二的粉絲名不是糯米糍麽,這怎的忘記了。

那為數不多的為她打call應援的糯米糍,他全部推翻整改女二人設的時候,這些小粉絲兒還幼稚的給他私信爭辯過,奈何人數太少,大家都只想看男女主撒糖,盧勝美僅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舌戰群儒將這些小粉絲兒懟的啞口無言。

他發誓他沒有跟蹤她,降臨到自己頭上才發覺原來小說寫的男女主冥冥之中得偶遇原來是一種必然。

“原來你在這兒?”

她看他見到自己也挺驚訝估計也不是跟蹤,另外她也沒什麽時間和他扯一些別的。

“借我些錢。”

盧勝美是個窮逼但商今朝絕對不是,“多少錢?”

鐘楚瓷正要開口,他先付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後把整個錢袋子都扔給了她。

“買這麽多米做什麽,哎呦。”他一低頭看見了他曾經雇傭過的小孩兒。

“你怎麽也在這兒?”

“哥哥好。”他禮貌的招呼,“姐姐要為我妹妹贖身。”

“去哪兒?”

鐘楚瓷付完錢領了兩大布袋子的米扯了扯小糧的手,“走了。”

商今朝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兒,你要為誰贖身,不會是煙花巷柳腌臜地吧?”

她沒有反抗抽開手的動作很輕柔,也沒有逃避他拋開的問題,“念奴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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